Lea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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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照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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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麦克雷x39艾什

时间线在重逢两天之后

有肉渣,算是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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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晚风,夕阳。

 

越野摩托车被荒漠上的小石子颠得踉跄,吐着黑烟的排气管推着行将就木的车身向前最后蹭了几步。那辆摩托车自麦克雷从艾什那儿“借”来只过了两天,风里的碎砂便在鲜红的烤漆上刻满了花纹,流弹的弹痕烧遍车身,发动机的齿轮在阳光的炙烤下高速运转几近熔化,最终在公路延伸不到的荒漠里燃尽了最后一滴汽油,发出沙哑的嘶吼,彻底抛了锚。

 

麦克雷翻身下车,他本就不指望这辆车载他跑太远。他在离开之际瞟了一眼夹在计速表上的那张黑白照片,随后将它拿下揣进自己的兜里,随后便背离夕阳,不紧不慢地走向在浑浊的风沙中若隐若现的小房子。

 

即便是21世纪的末尾,也有拒绝现代文明征服的顽固荒野存在。麦克雷一直坚信骡子和老马比任何高端越野车都适合那里,这也是麦克雷将那破旧的瓦砾房当作藏身地的原因之一。所剩的路程并不太远,借着落日的余晖,麦克雷循着记忆的地图便抵达了那处小屋。

 

小屋的门闩像是旧时代的遗产,木门在绝望尖锐的挣扎声中被麦克雷推开。昏暗的屋中,麦克雷转出打火机点燃雪茄。在跃动的烛焰后,房子嶙峋的骨架也在黑影中随之摇曳。而就是在那张牙舞爪的影子里,麦克雷不用扭头,就看见了霸占他躺椅的人。

 

“你怎么来了?”

 

二十年前,当麦克雷自以为又甩掉了一次冒险中的麻烦,安然回到他所藏身的农场,面对躺在稻草堆上等他的艾什时,他也是如此发问。那句话的疑问中带着胸有成竹的镇定,就像这个问题只是例行公事。

 

“怎么,不欢迎么?”

 

艾什盖在脸上的牛仔帽摘了下来,慢慢从躺椅上支起身子。麦克雷的杯子就摆在她手边的茶几上,里面还盛着半杯清澈的井水。那双猩红的双眸收敛了前日的敌意,在背着夕阳余晖的屋子里闪烁着肉食捕猎者难得温顺的目光。

 

“看来,我们这次不用拿子弹来叙旧了。”麦克雷呼出一口浑浊烟雾,借着夕阳够不到的黑暗和缭绕在眼前的白烟,将艾什投来的眼神遮了个严实,“不过你还有哪些当着小弟说不出口的话没说完吗?比如——你想我了?”

 

“别搞笑了,Jesse McCree.”艾什站起身子,轻哼出一声不屑的鼻音,朝麦克雷伸出手摊开了掌心,“东西还我。”

“那辆摩托光荣牺牲了,”麦克雷见艾什起身,便理所当然地走到躺椅旁躺下,“它比我想象中跑的要远,你肯定没少呵护它。”

 

“这么多年不见,避重就轻仍然是你的说话艺术吗,Jesse?”艾什抬手压住躺椅椅背,停住了麦克雷晃得优哉游哉的躺椅。她将麦克雷嘴边的雪茄摘掉搁在一边,迫使麦克雷的眼睛在那呛人的烟雾散去后无所遁形,“那张照片还给我吧。我知道你没把它扔掉,你还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

 

烟雾散尽后,麦克雷的眼神并未闪躲。他直勾勾地对上艾什的目光,似是从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在那张老照片的问题上,这个曾经扬言要把雪茄打进麦克雷喉咙里的女人,却是在为了什么原因在努力克制那份情绪,甚至有几分迁就纵容他的味道。

 

“你是说这个?”麦克雷懒洋洋地轻哼一声,随后从兜里拿出那张满是褶皱的黑白照片,十分刻意地在她面前仔细端详,“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艾什。当初你可没这么恋旧,我听说你的藏身处还有一张我的照片……”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把它拿来当飞镖靶子了。”艾什压低声音,尽量掩盖那声飞镖靶子里暗含的咬牙切齿。她伸手去夺那张照片,但指尖离其近在咫尺时,麦克雷却将手抽回,抬头冲她扬起眉毛,那双咖色双眼投向艾什的目光盛满了非常做作的无辜。

 

“……你干什么?”艾什皱了皱眉,怒气显然冲到了嗓子眼里,“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你想让我把你也当成飞镖靶子吗?”

 

“那我可不敢,我知道死局帮的老大言出必行。”麦克雷微微一笑,指尖将那张旧照片在手中灵活地转了一圈,随后那张照片就像他曾经用来出老千的扑克牌一样,轻巧地落进了麦克雷的袖口里,“只不过见者有份,何况,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

 

之后麦克雷回忆起那个瞬间,他能从揪起他领子又狠狠将他摔在椅子上的力道中感受到艾什压抑已久的怒气。那双肉食者的猩红双眸中雀跃着火山喷发似的怒火,像是猛兽凶恶的嘶吼与恫吓。

 

“见者有份?!”艾什冲他吼道,“那么,你的命现在也是我的吗,McCree?!”

 

即便麦克雷被狠狠摔在椅子上,但当他面对艾什眼中的凶光时却仍显得从容不迫。因为他看到艾什眼中那汹涌的情感始于愤怒,却也止于愤怒,就像二人初见时一样。

 

二十年前,艾什那对冠冕堂皇世俗的愤怒,徒有其表的家人关系给她带来的孤独,以及未来已经被铺好红地毯的庸俗人生,都让她对这个世界出离的厌恶。她无法感到自由,即便是可以用盛满顶级红酒的瓶子来练习弹弓。在外人看来拥有一切的她实际上时刻感到一无所有的迷茫,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为何物。直到有一天,随着高鸣的警笛,一个身手矫健的黄毛牛仔翻越护栏,闯进她的庄园,踩死盛夏季节盛放的鲜花,将手递给她,并喘着粗气问了她一句:

 

“会用枪吗?”

 

她跟麦克雷走了,没有为什么。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她从蒸腾的汗水,狂跳的心脏,以及飞驰在高速公路,享受警笛追逐的过程中,发现了那些自己曾经求之不得,却又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结果就是事后麦克雷为了逃避追捕,将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丢下给警察当了交代。她气急败坏地问候了一遍麦克雷的女性亲属,然后走出号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到麦克雷所在的谷仓,带着Bob在那儿把麦克雷逮了个正着。

 

“没有人逃得出伊丽莎白的手掌心。”艾什躺在麦克雷拿来休憩的茅草堆上朝麦克雷看去,眼中不免升起了几番报复得逞的快意,“逮到你了。”

 

“……好吧,需要我做什么?”面对守着艾什的鲍勃,麦克雷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艾什从稻草堆上跳下,走到麦克雷面前:

 

“会用枪吗?”

 

这一次,是艾什向麦克雷伸出了手。

 

死局帮的名字是艾什想出来的,麦克雷当初对这一决策表示赞成。但在艾什提议将组织纹身纹在小臂内侧的时候,麦克雷还是犹豫了一下。

 

“有必要吗?我们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疼的方式。”

 

“当然有必要,”艾什的回答毋庸置疑,并将麦克雷的手死死按在了纹身师面前,“不但有必要,而且我要提醒你:洗纹身比这疼得多,免得你下次再敢把我一个人留在号子里。”

 

在动荡的年代里,凭借着精准的枪法,生意场上学来的精明头脑,和战争年代膨胀欲望的驱使,死局帮不消时日便聚集起了一伙狂热的追随者。他们向着每一个阻碍自由的路障鸣枪,即便是组织内部的矛盾也采取古早的拔枪决斗来解决。艾什十分享受这种居于顶端俯视丛林法则的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她眼中昔日愤世嫉俗的空洞怒火已然不再。麦克雷无意中带她进行的冒险,就像是往万事俱备的炉子里添的第一把柴。她在弥漫着火药味的空气中贪婪地呼吸自由的空气,在干涸枯竭的荒凉土地上寻找到心灵的归宿,在地平线尽头触手可及的夕阳里锤炼出了炙手可热的野心。

 

死局帮在短短几年内就成为了美国西部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非法组织,而随着组织的兴旺发展,难免会有新晋的新人好奇心作祟,去追溯组织发展的伊始。这个时候牵涉出的重大话题,总免不了麦克雷与艾什相遇时的剧情八卦。但是艾什矢口否认那些杜撰来的纠缠情史,而麦克雷则是对那些绯闻一笑置之。

 

“真是可笑,”黎明破晓,艾什看着麦克雷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在他握住门把手时,艾什把他叫住,“你知道骗小姑娘那一套对我不管用,对吧?”

 

“当然,”麦克雷点起一根雪茄,享受着尼古丁平复高潮余韵的感觉,“你可是要干大事的女人。”

 

艾什十分满意她的回答。其实他们早已无数次共枕寻欢,只不过这一层关系是他们俩之间的小秘密。艾什享受着这种感觉,就像她享受犯罪带来的快感一般。她那捕食者的天性将麦克雷生来的风流与桀骜视作猎捕的价值,并确信麦克雷早晚都是属于自己的猎物。她将他们共度的每一个夜晚都当作厮杀与博弈,胜利的满足令她一次次确信麦克雷总有一天会被自己驯服,而当麦克雷在她面前放下风流浪子的高傲之后,他不仅是得以交付后背的家人,更是让一个女强人得以休憩的港湾。而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直到麦克雷被报死在守望先锋的围剿中后,才以一个戛然而止的突兀结局无声收场。

 

那段时间死局帮里里外外都很忙,西部的每个帮派都遭到了重创,而死局帮无疑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接踵而来的麻烦事让艾什得时时刻刻保持狼狈的体面,甚至腾不出来时间为逝去的情人挤一滴悼念的眼泪。也就是在那个时期,艾什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强与决绝,失去了依靠的她独自一人撑起了危在旦夕的死局帮。她试图在任务中逆来顺受,用子弹、爆炸与烈火等一切无限接近死亡的方式来获得喘息的余地,从而逃避那确切而又缥缈的故人死讯。然而,曾经让她重获新生的硝烟、战火和飞扬的子弹,此时却又不合时宜地显露出它们一切令人避之不及的真面目。曾经令她自由的战争此时只让艾什窒息,只因为她在浑浊的风沙,白热的弹痕和冲天的烈火扭曲出的空间里,看到的全是麦克雷的身影。战火让她对麦克雷的思念欲盖弥彰,那个将自由的钥匙递给她的引路人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折磨得她开始痛恨自己——她好不容易在枪声、荒野和紧攥的权力中找到向往的自由与安身立命之所,却愚蠢地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全感寄寓在一个说没就没的男人身上。直到死局帮重振之后,她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苦笑道:

 

“算了吧,他就是死了也会留背影给你的男人。”

 

在那之后,死局帮里再没有人提及杰西·麦克雷这个名字。加上时间的冲刷,麦克雷很快就在新加入的名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艾什能循着记忆,看到他的幽灵活在时光的空隙里——他会在没事干的午后翘着二郎腿悠哉地上枪油,在你死我活的枪战后点起一根雪茄享受,会加入并不属于他的牌局,袖口里还藏着一张鬼牌当老千。艾什那隐隐约约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艾什:麦克雷还活着。或者不如说她从未真正相信自己的引路人已经在和死神的决斗中落败。毕竟,她自己都还没有死。

 

时间证明了艾什那无端的预想,却也让她怒火中烧。当杰西·麦克雷这个名字出现在暗影守望被迫公布的名单中时,艾什才明白过来——他在自己所憎恶的世界里当了整整十年的正义英雄,而艾什自己此时却像个受了骗的冤大头,是她自顾自地将麦克雷视作了家人,还将雏鸟一般的依恋和期待都寄托在了他身上。结果这个男人却搭上摆渡人的船跨越了冥河,用死亡的名义投身曾经抛弃他们的世界,就像当年他将艾什一个人丢在号子里如出一辙。自那之后,麦克雷的新照片就荣誉登上了艾什的飞镖靶子,而艾什每掷出一枚飞镖都会恶狠狠地诅咒麦克雷最好像当年一样,早点死在无人问津的荒野里。

 

不过艾什从未刻意去寻找麦克雷作了断,即便麦克雷在守望先锋解散后也没有回到死局帮这一事实,已经是对组织的无声背叛。她一边将麦克雷通缉令上的照片当飞镖靶子,一边将他们曾经留下的唯一回忆小心翼翼地夹在机车的计速表上——那已经是回忆里的引路人仅剩的遗照。对她而言,如今的杰西·麦克雷早已面目全非。总有一天,西部的风里不会再有他的传奇。

 

“他最好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省得让更多人知道死局帮出了这么大个叛徒。”

 

艾什一直在等待,等待有朝一日命运让他们重逢,就像当初它让他们相遇一样。她甚至对前日交锋后的败绩并无不满,因为如果认真起来,他们之间势必会死一个。显然二人都没有做好向彼此开枪的准备,也不想用一时冲动为这段尚未了结的感情换来一个抱憾终生的潦草结局。

 

所以当艾什一个人出现在麦克雷的藏身之处,却在盛怒之时也没有将枪口对准麦克雷的时候,艾什就已经输了。麦克雷在那猩红双眸的凶光之中已经确认,艾什杀不了自己——就算能,也不是今天。

 

“吻我吧,Ashe.”

 

“……McCree!!你在说什么胡话?!”

 

“起码我们都在这儿的时候,”麦克雷被艾什摁在躺椅上,他的手顺势环过艾什的腰,借力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别看着照片怀旧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不是吗?”

 

“……!”

 

“你最好,还知道怎么用枪……!”

 

他们没在那张躺椅上逗留太久,或许是因为那里实在没有柔软的贵妃椅舒服。在交欢之际,借着淋漓的汗水和被情欲碾压的理智,艾什将积压的泪水与悲伤全部交付在了一夜欢愉里。她抓伤麦克雷的背,沉沦在高潮的边缘因不知为何的汹涌情绪在喘息间啜泣。她无意间碰到麦克雷用来支撑身体的义肢,那冰冷的温度和消失的刺青,在欲望的错觉中竟让她误认为是自己那苍白的诅咒酿成的恶果。而在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即便死亡将他们两个渐行渐远的人生最终联系在一起,二人也注定了不会再在赴死的过程中并肩同行。就像麦克雷不知道艾什为死局帮操劳受了多少罪,艾什也永远不会知道这只断臂的故事。他们的时间过于稀少,过于珍贵,就像从枪口的火舌中飞出的子弹,日渐被钢筋水泥吞噬的空旷荒野,以及那随着夜幕降临逐渐褪色,被夕阳渲染出的最为绚丽的晚霞——不能留恋,无法珍惜,也同样,没有明天。

 

当艾什醒过来的时候,朝阳透进玻璃窗,照耀着空气中飘散的浮尘,床头摆着那张她的那张老照片,而故人则又一次,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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